第十五章
烟花转瞬即逝，是夜，无星无月，阴云密布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长门爆体而亡，留下无人控制的深渊之力，漆黑的气团开始逸散，不断腐蚀着周遭的环境，只要粘上一点，花草树木瞬间枯死，并且呈现诡异的灰色，若是坐视不理，即使这个世界存在一定程度的自净能力，这片大泽在几十年甚至百年内，都是一片白地。红叶现在的状态也是无可奈何，只能试着用那把可以吸收能量的小锤，虽然小锤浮在空中，缓缓地吸收那些能量，可比起逸散的速度，无异于杯水车薪，凯若搀扶着星雨，在旁问道，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红叶无奈地摇摇头，星雨有气无力地说，“好像有点不对劲，是不是太顺利了？”的确，太顺利了，能做到这种规模的组织，领导者竟然如此不堪，先不论计谋，有那么强的力量，完全不会运用，以深渊的特性来说，空有吸收速度，缺乏转化效率，如果这个幕后黑手真实存在，那么现在就是他现身的最好时机。想到这一层，红叶脸色苍白，豆大的汗珠顺着发尖滴落，杀意波动的领域扩张到极限，凯若也反复扫视这片空间，二人却未能发现任何风吹草动，
“是我们想太多吗？”
“太诡异了，我还是觉得心神不宁......”
就在这时，原本缓缓吸收深渊力量的小锤突然如鲸吞一般，大口吞噬那些能量，甚至开始拉扯红叶三人，凯若将星雨护在怀里帮着抵抗，红叶则是冲进旋涡中心，强行镇压那把锤子，可惜已经来不及了，那些深渊能量被完全吸收，三人亦如灯枯油尽，连站立都极为勉强，眼睁睁看着米娅遗体提线木偶似的被拉起身子，伸出右手，锤子弹开红叶的压制飞到米娅的手里，深渊能量化作触手不断侵入米娅体内，缠绕全身的黑色褪却之后，却是一个男人。“某种程度上我们算是初次见面，你可以叫我公君。”星雨和凯若对他并不熟悉，对红叶来说，无异于晴天霹雳，同样的褐色长发扎在脑后，同样别着一只青色小鸟的发夹，黑色礼服配上红色的里衬，白色衬衫配上黑色领带，手里的锤子也变成了一颗血色宝石作装饰的长手杖，而那张脸竟与张京华竟然有八分相似！“所以，我才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啊。”那个男人并没有着急有所动作，与长门不同，这个名为公君的男人，想要杀死他们也不是不可以，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体，于是靠着气势来压制三人。“那可是你亲妹妹！你个混蛋！”红叶察觉到这一点，却没办法做什么，更别提半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星雨和凯若，只能通过对话来为她们争取调息的时间，自己则是暗中调动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，拼死一搏。听到红叶的斥责，公君却不以为意，“哦？看来你在锤子里知道了不少事，不枉我当时费了很大力气把灵魂割裂一部分，不得不说，血亲的身体用起来更顺手。”听了这话，红叶的幻想破灭了，他以为眼前这个人或许会是善恶两分，没想到居然是个连自己都要欺骗的人渣，为了达成他的目的，什么都能舍弃，什么都能利用。“你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？”红叶将话题越拉越远，公君知道红叶也在拖延时间，却毫不在乎地回忆起当年的事，甚至长叹一声以示感慨，
“你也明白的吧，那种对强大的渴望，那种支配力量的快感，啊，真叫人欲罢不能。”
“力量只是渠道，不是目的，至少我不会为了某件事触碰底线。”
公君对红叶的说法嗤之以鼻，轻蔑地对着红叶，
“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别人，有什么不对；踩着旁人的尸体上位，有什么不好！那个女人，我明明那么爱她，为她付出了这么多，冰糖就该把一切都给我！”
“给我住口，不许你提她的名字！”
红叶勉强扛着公君的威压，从手里甩出两个圆球，好像是什么暗器，公君只凭气势就将其击碎，可没想到的是，一摊黄色液体正好溅在他的脸上，所谓暗器只是两个生鸡蛋，这一举动并没有惹恼公君，擦掉脸上的蛋液后，甚至对红叶表示赞赏，
“居然还能动，实力不错，你们这些人真是的，凭只言片语就喜欢上一个人，你又怎么知道真正的冰糖是什么样子，那女人可怕得很啊，吓得我哭着苦苦哀求她一晚上，我从来不接受无意义的东西，哪怕有人为我献祭生命。”
一片不知何处飘来的牡丹花瓣落在公君肩上，公君一脸厌恶地将其掸掉，继续说，“那时我可是突破底线去维护她的利益，甚至做好了抛弃部分耗材的计划，可惜她完全没有为我着想，她爱的只是她自己，居然把我们密谈的内容一字一句都用魔法记录下来，准备要在众人面前暴露我的计划，所以我只好暗示长门提前举事，没想到这个恐怖女人居然毫不让步，我都这样子了还不打算放过我，非要拉着我们同归于尽，我只好用那种办法舍弃身体以逸待劳，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时机，可怜那个长门到死都不知道，他的一切都是我默许甚至暗中支持，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，到头来冰糖也都没做到，一个人都没杀死，好好笑哦。”逐渐恢复一些体力的星雨不禁发问，
“你的身体不是也......”
“孩子，那有什么关系，其实我觉得肉体和灵魂分开更有优势，只要不断吸食其它人类的灵魂进行补充，以这种方式反而能活得更久，肉体回归尘土，灵魂永生不灭！！！所以你们真的很傻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！”
随后，公君看着红叶发出一阵狂笑，其中充满了鄙夷，
“何必在这里逞英雄，说到底，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不，你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哦？我倒想听听。”
“英雄我早就做够了，我仍然站在这里，只有一个目的。”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“砍死你！”
红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，随后右手一振，血气化作一把长刀，周身爆发的气息与先前完全不同，一股接着一股，连绵不绝，霸道、强横，没有任何意志，只是最原始的破坏欲，“呃啊......好热......烧吧，烧吧，烧成灰烬，全部......毁掉！！！”仿佛要将被焚烧殆尽的心像投射在现实世界上，红叶双手握刀，向前狠狠一劈，被引燃的血液化作赤红色火焰喷薄而出，连空间都被灼烧的有些扭曲，以此破开公君的威压，火焰落到地上烧出一片喷溅式的焦黑，“你怎么会有这种力量！”公君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开很远，面露惊恐，潜伏状态下感官受阻，未能及时发现红叶火焰的特殊性，只觉得是其中蕴含一丝龙焰对黑暗事物有所压制，此时近距离接触才清晰地感知到，那火焰居然......对他这种近乎深渊生物的存在来说，简直是天敌。回过神来发现红叶并未完全掌控这股力量，反而不断被其反噬，想起刚刚的狼狈姿态恼羞成怒，欲有所动作，只觉背后一凉，向右微微侧身，避开虚空激射而出的丝线，紧接着后跳一步，星雨的念气炮也落空，趁着公君立足未稳，红叶左手反握刀柄、右手反握刀身尾部，不要命似的疯狂劈砍，公君避无可避只能将手杖变化成细剑招架，身形略显消瘦的红叶每一刀却是力若千钧，将公君死死钳制动弹不得，甚至脚下出现两个浅坑，凯若猛地拔出纳入鞘中的黑曜，一道银光跃然而出直奔公君胸腹，势必将其一刀两断，二人出手即是杀招毫无余地。面对那些违反常理无法沟通的怪物和疯子，除了杀死对方，就是被对方杀死，红叶没有伙伴，没有援军，有的只是那颗破碎的心，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自己于红叶来说......拖累罢了，星雨将那些复杂的情绪转化成一计重拳，环绕周身的念气从左侧袭向公君。正面被红叶钳制，两侧又被夹击，正当三人以为公君必死无疑，公君突然将细剑竖起向左推开红叶的血刃，接着仰倒蹬地，后跳躲开急袭来的银色弧线，红叶失去着力点一刀砸在地上来不及闪避，星雨只好将这蓄势已久的一拳用于抵消凯若的斩击。爆炸卷起的烟尘散去，此番三人都受了些许内伤，星雨更是嘴角渗出黑血，红叶恼羞成怒再次提刀劈砍，二人亦然加入战局。
三人浪潮似的猛攻被公君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，本就消耗过度，对方又在不断恢复实力，此消彼长之下陷入苦战。事实上，三人中只有红叶令公君颇为忌惮，由于公君的力量还未真正恢复，恐有变数，于是故意与红叶缠斗，创造与其接触的机会。“你为什么非要阻止我不可？我很好奇。”公君逼退星雨和凯若之后与红叶对拼，同时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，红叶并没有搭话，他现在只想砸烂那张脸，公君继续喋喋不休，
“我说过了，如果你我之间没有相同的特质，你是不会感应到那把锤子的。”
“那种事怎么可能！”
本就陷在极端的负面情绪中，红叶此时显得额外暴躁，
“我在锤子里看的很清楚啊，拷问谢拉的时候，刺激星野薇的时候，不是很享受吗？为什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本心？”
“少在那胡言乱语，分明是你在影响我的情绪！”
不知不觉中，红叶的攻击越来越凌乱，逐渐失去和凯若的配合，星雨干脆插不上手，公君开始偏移攻击的重心，将二人与红叶割开，凯若想打断被公君掌握的战局，可红叶几乎失去理智，毫无回应，
“不可能，不可能，我和你不一样，绝对不会！”
公君适时驱离凯若，强迫红叶与其角力，
“我也看到了一些你的记忆啊，你做过的那些，我都知道啊，那个人是叫寒…”
“闭嘴！”
红叶闻言，眼里血光更胜，以更迅猛的攻势强行打断公君，可谁都知道，红叶是在掩盖些什么......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何必如此，你我本就是同一类人啊！”
“吵死了，吵死了，吵死了，闭上...你那张嘴！”
红叶暴呵一声，怒气化为实质，在周身爆发开来，震飞公君的同时彻底推开凯若，原本太刀状的血刃暴涨到门板大小，舞得虎虎生风，每次与公君对剑产生的余波都会将周围的地皮犁上一遍，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，威力强大不好硬接，但在公君眼中，红叶现在满身都是破绽。
双眼彻底染成血红，弹开公君的细剑后，平推着血刃向前冲刺，直取心脏的意图过于明显，连星雨都看出那是公君的陷阱，可红叶血气上涌负面情绪达到顶点，濒临失控，哪里意识得到，在星雨的惊呼声中，公君嘴角咧到一个诡异的角度，微微侧身闪开，回手刺向红叶腰腹，暴走的红叶仅凭本能反应护住要害，短兵相接的一瞬发生猛烈爆炸，红叶被狠狠击飞出去，皮球似的摔在地上又弹起，反复几次砸进山壁，气息全无。
“不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“太蠢了，我都还没出手就不行了。”
风吹烟尘散，也带走刀剑相击的爆鸣，星雨听不到那些声音，呆滞地望着红叶消失的方向，泪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，想哭，却只是发出干涩的咳声，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，那个打不死的少年，在她眼中无论什么都无法将之击垮的少年，就这样倒在她的眼前，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，只能眼睁睁看着，“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掺和进这件事，不是为了保护我，也就不会死在这里......”星雨陷入无尽的自责中，无法自拔，凯若被迫独自与公君周旋，少了红叶的全面压制和星雨的策应，又消耗过度，只能见招拆招疲于应付，短兵相接，凯若被打退十几步，虽然格挡住剑刃，却被一股暗劲侵入体内，这时一双娇小却有力的手将她扶住，随之而来一股暖流驱散了体内乱窜的阴寒，身后的星雨仍然有些许泪花存在眼窝里没有流下，却折射出两道坚毅的光。
